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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紀錄片《暖冬》劇照。 (圖/新北市電影節提供)非報系 |
今年2月,媒體上爆出陝西省神木縣出現一個「房姊」,因為她在北京的高級住宅區有二十多套房。她的身分是陝西省神木縣農商行副行長、榆林市人大代表,而置產的錢當然是從她的特殊職務所來。
神木縣是中國產煤第一大縣,因此這個小小縣城能養出許多巨豪如「房姊」。然而,他們的金錢卻不是在煤礦,而更是在「人」身上所壓榨出來的。《礦工》這部影片就是描寫神木縣礦工的故事。拍攝手法非常直白、平淡,就是關於他們的宿舍生活,他的家庭,他們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但是這樣的白描卻十分動人,讓我們看到巨大利益之下的底層生活是面臨了什麼樣的危險與困境。
神木縣的故事其實就是整個當下中國的縮影。在上層是權力和資本粗暴結合的網絡,而底層卻是背負著沉重的所謂「金磚」,在黑暗骯髒的通道中奮力前行的勞動者。
但中間呢?相對於礦工工人,北京的藝術家應是文化資本和社經資源都更為豐厚的群體。2009年底,北京近郊十幾個藝術區面臨強拆,藝術家必須在十天內離開。沒有任何賠償。這也是每天在中國上演的老故事,快速的城市化,讓土地資本成為金色的泉源,而地方政府成為壟斷暴力的共謀者。
一周之後,開發商斷水斷電斷暖氣,而那是一個酷寒的冬日。藝術家如此,去年中國知名小說家閻連科同樣面臨房屋被強拆,他說:「這次經歷使我意識到,一個公民和作家的尊嚴,尚不如一隻餓犬向主人搖尾乞食重要;一個公民可享有的權利,還不如一個人手中握住的空氣多。」
但這群藝術家並不甘心就這樣被強拆,他們決定展開藝術家維權行動,稱為「暖冬計畫」。導演鄭闊的紀錄片《暖冬》就記錄了這一過程,包括藝術家的訪談,以及他們的行動:如裸體在寒冬進行行為藝術,兩排被吊死的綿羊造型、藝術家身穿印有「China-拆那」的陰陽服、手打陰陽傘,或者集體戴上面具坐地鐵進北京市等等。而一如其他維權者,他們也被神祕暴徒攻擊與傷害。
最激烈也引起最多爭議的行動是,十幾名藝術家在2010年2月20日上長安街遊行。影片中並沒有記錄當天遊行,但是對這個遊行的討論卻是後半段的重點:有的人只希望停留在經濟維權,只要求補償,不要上升到政治事件,有的人如艾未未卻嚴厲批評藝術家不敢去遊行或者不願讓問題政治化,難怪讓體制看不起人民。
在這段關於政治化的爭論之後,影片轉向另一個爭議:開發商最終給予藝術家們補償款,但是藝術家之間卻對金錢補助的多寡起了爭執。利益讓他們彼此不信任。這也是影片豐富之處:這不是一部傳統的拆遷維權、正義維權對抗邪惡政府與開發商的影片,而是要折射出人的勇氣與懦弱、慾望與脆弱──但何必苛求人性,脆弱與懦弱不也是由於體制的龐大嗎?
導演鄭闊說,「這個時代在極權和市場面前每個人都很尷尬,這個時代是沒有英雄的時代。」
或許艾未未的期待更對,不去採取集體行動,礦工或藝術家的命運不會真的改變,暖冬也不會真的來臨;這一次拿到錢了,下次可能會遇到其他問題,或者換他人遇到強拆。嚴厲的寒風依然會強勁地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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